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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见时难-作者夜瑶(授权转载)强烈推荐 完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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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10-25 04:44:41 | 显示全部楼层
他的后一句是对着娜仁说的,我看看火光中美艳不可方物的娜仁姐姐,再看看胤禟身上的新衣服,顿时了然地点了点头,指指胤禟贼眉鼠眼地笑了:“哦!九哥哥,原来如此啊!”
“什么原来如此?”胤禟皱皱眉。
我把他往一边拉拉,压低声音不让娜仁听见,拉下他的头,贴着耳朵对他说:“放心吧,我会帮你看好娜仁姐姐,不让那个臭竹竿靠近她的!”
胤禟没有说话,我只觉得手上一痛。他握住我的手猛地用力,眼睛倏地眯了起来,好看的面孔上蒙了一层阴郁,过了好久,才冷哼一声:“你倒是挺热心!只是,不劳你格格的大驾了!”说着,撒开了手,一扭头走了。
小样,被我说中了心事吧?我不生气,看着他的背影乐了,九哥哥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呢!没关系,九哥哥,且看小妹施展手段。我心里念叨着,胸有成竹地坐回娜仁姐姐身边,从食盒里端出几样点心放在桌上,热情地招呼娜仁姐姐:“姐姐,快吃吧,这几样点心都是我最爱吃的。要说还是我九哥哥细心体贴,这是他特意拿来给你吃的呢!”
娜仁左边的眉梢轻挑,似笑非笑地看看我,才伸手拈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,细细地品着。我则十指大动,一会儿功夫吃下了一大半。感觉到有人在看我,我舔舔手指,顺着视线望过去,是远远坐在对面的胤禟。坐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脸,我朝他挥挥手,指指面前的点心,又悄悄指指娜仁,做了一个你放心吧的手势。胤禟的头迅速扭开,直到宴会结束也没有再望向我们一眼。
整个宴会上,我一直在对娜仁灌输“九阿哥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”这个观念,把我小小的心思里对“好男人”这三个字所有的理解都加到了胤禟的身上,到最后,说得我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了。
蒙古人的酒量都不错,娜仁自然也能喝不少,在她的影响下,我也少喝了两杯,可谁知道这酒后劲极大,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,我已经有点头晕了,和着场中蒙古少女的歌声,摇头晃脑地听着。
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娜仁突然地没了兴头,坐得矮了一截,头也低了下去。我纳闷地看看她,又转向看了看左手边远远死盯着娜仁的那只瘦苍蝇,心中升起无名火。
瘦苍蝇来头不小,他是西蒙古准噶尔策旺阿拉布坦的亲侄子,名叫敦克。策旺阿拉布坦今年年初出兵哈萨克,夺取额尔齐斯河两岸及哈萨克草原的大片地方,势力伸张至锡尔河下游。噶尔丹兵败虽只一年,但皇上将噶尔丹的重要部属及准噶尔部旧游牧区赐给他,使之实力大为增强,后来又吞并了土尔扈特部散札布属部15000余户,征服回疆。如今的准噶尔,正是实力最强盛的时候,朝廷对策旺阿拉布坦也正在重用,这个时候如果得罪了他或是他的侄子,我准要倒霉的。
以上是胤禟和胤祥在得知我对敦克的计划之后,非常严肃地告诉我的一番话。我不是瞎子,皇上对策旺阿拉布坦是什么样,纵使我年纪小也能看出三分端倪,还有娜仁对敦克的隐忍,这些铁一般的事实本来已经使我的“打苍蝇计划”搁浅,可在这个晚上,在得知九哥哥的心思后,尤其是在二杯小酒下肚后,什么朝廷战略、睦礼敦亲全被我抛在了脑后,我下死眼盯着瘦苍蝇那张令人生厌的脸,腾起三丈无名火,一拍桌子站了起来。
娜仁当然看出我要干什么,一把。我掰着她的手指,鲁声鲁气地说:“怕什么,娜仁姐姐,你别动,我替你出头!”娜仁自是死死拉住,说什么也不撒手,推搡之间,我们发出的响声太大,周围几桌人的目光全转到了我们身上。
恍惚有人在喊我的名字。
没功夫理你了,本格格有要紧事办呢!娜仁姐姐,你老抓着我做什么?你让我去教训教训他!
“格格,格格,曼萦格格,皇上在叫您呢!”
耳边传来一声大喊,我忙回神看去,是李德全李谙答手执拂尘站在我身边,我顺着他的眼睛看去,皇上好奇地看着我,宜妃娘娘正挥手叫我过去。
回头看一眼瘦苍蝇,他也正看着我们这边,似乎还在跟身边的人说笑着。德性,让你再高兴一会儿吧!
我恶狠狠瞪他一眼,跟着李德全走到皇上的御座边。坐在皇上身边的几们蒙古王爷都在打量我,我这么个没名没份的小女孩能得到皇上的青睐,他们可能都觉得很奇怪吧。恭恭敬敬地给皇上和宜妃娘娘行了礼,又给王爷和阿哥们行了礼,皇上指了指宜妃身边的一只脚凳让我坐着。
“这是裕亲王新认的义女,名叫曼萦,性格活泼,天性纯良,很是讨人喜欢。”皇上在表扬我呢,我心头一喜,腰板挺得直直得。“思克礼,和曼萦一起坐在一起的是不是你的女儿?”
一位高大的蒙古王爷站起来,恭手道:“皇上,正是小女娜仁。”
宜妃偏头看了看,点点头:“果真是个标致的,王爷,请将格格唤来,给我们见见。”
思克礼王爷忙差下人将娜仁唤来,行了礼之后,也搬了个脚凳坐在我身边,我们俩相视一笑。
“哟,瞧这小姐俩,一样那么好看,坐在一起,真是两个玉硺的美人,思克礼王爷,您好福气。”宜妃娘娘巧笑倩兮。
思克礼王爷捻须轻笑,道:“不过是在皇上和娘娘跟前才这么温驯,在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野呢,当不得娘娘的谬赞。”
宜妃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,笑道:“还不是一样,我们这位小格格也难得这么安稳地坐一会儿,在宫里的时候,竟是匹没套笼头的野马。今儿到了草原上,可是好好地撒欢儿了!”
众人一起笑,皇上也点头笑看我,我朝他吐了吐舌头,倚在娜仁姐姐的身上笑了。笑声中,我看见坐在一边的胤禛,他的唇角虽然有笑容,可是这笑也只停留在他的唇角,在视线相交的一霎,他别过脸去。我垂下了头,好心情一下子消失无踪。
“娜仁格格今年多大了?”宜妃问坐在我身边的娜仁,姐姐站起来答说:“回娘娘,今年十六了。”宜妃娘娘让她坐下,点头道:“花一样的年龄,这么个可人儿,不知道将来哪个是有福气的呢!”
娜仁的脸腾地红了,紧拉着我的手,低头不作声。思克礼王爷轻轻笑了两声,他旁边忽地站起一名黑面威严的蒙古大汉,向皇上深施一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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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10-25 04:45:52 | 显示全部楼层
我认得他,他就是准噶尔的策旺阿拉布坦,我央着胤祥指给我看过他。策旺阿拉布坦是个让人一见难忘的人,他身材雄伟、气宇不凡,天生具有领导者的气质,尤其当他骑在马上,用他低沉的声音发号施令的时候,那种沉稳冷敛的王者气势一览无余。他非常符合我对“英雄”这两个字的想象,只不过,因为他有个那么讨厌的侄子,不免让我对他的印象减了几分。
一见策旺阿拉布坦站起来,我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,娜仁似乎也和我心意相通,我们紧张地对视一眼,我看到娜仁姐姐第一次露出惶惑的神色。如果策旺阿拉布坦在这个当口向皇上提亲,皇上顾虑着边疆稳定,说不定会一口应准,思克礼亲王也不会有胆量反对。
怎么办?
我着急地环顾,想找个援手。没有人回应我的眼神,只是在我再三逼视下,太子爷皱着眉对我眯了眯眼睛,我不懂他的意思,可也看出他无意帮忙。胤禟更是自顾地端杯饮酒,丝毫不理会我乌眼鸡似的瞪视,好小子,心上人就要被抢跑了,还有闲功夫喝酒?我气恼地跺跺脚。
一跺之下,计上心来,我在心里飞速盘算了一下,狠狠掐了一下大腿,哇地一声哭了出来。
策旺阿拉布坦正要开口,听见我雷鸣似的哭声,愣住了,宜妃娘娘赶紧扶着我问:“怎么了,曼萦?”娜仁也关切地问我,一脸焦急的神色是装不出来的,好姐妹,这时候还抛开自身的忧患关心我,我一定不会让你伤心的!
想着,哭声更响,只是雷声大雨点小,眼泪挤不出来,只能用手捂着脸,低头痛嚎。
“娜仁姐姐不许嫁人!呜呜呜,不许嫁人,呜呜呜!要陪我回京城去,我不要和她分开,呜呜呜……”
号着号着,心头真有些悲切,想到和我天人永隔的水当姐姐,当年也是说好永不分离的。眼泪是抑制不住地淌下,一见我的眼泪,娜仁也辛酸地抽泣起来,到后来,我们两人竟抱头痛哭起来,满座的人面面相觑,不知从何说起。
思克礼王爷赶紧来安抚:“曼萦格格,不要悲伤,娜仁的亲事还未定下,我也舍不得她这么早就嫁人,还想着要多留她两年在身边呢!娜仁,别哭了,在皇上和娘娘面前这么失礼。皇上,娘娘,诸位王爷、阿哥,见笑了,小女从小娇生惯养,实在是不成体统,不成体统!”
大家都笑了,我听思克礼王爷的话风,似乎这个岔就算是打过去了,心中一喜,正待抺干眼泪,却见策旺阿拉布坦冷冷看了我一眼,依然站立着,向皇上躬身一礼:“皇上,两位格格天性纯善,感情真挚,臣十分感动。能有这样的格格在膝下承欢,真是人间美事。如今准噶尔初定,臣也想着托赖皇上的洪福过几年舒心的日子。臣有一侄,正是婚配年纪,臣想着,若能蒙皇上和思克礼王爷的青眼,将娜仁格格配与臣侄,臣一定感激皇上的天恩。”
偷眼觑了皇上一眼,他的脸上始终是淡定的微笑,看不出他会不会答应,再持看思克礼王爷,也笑着,只是左边额角上一根青筋轻轻跳了一下,站起身来正要开口,策旺阿拉布坦却向他双手一拱,笑道:“王爷若是舍不得,大可留格格在身边,等过两年,再给他们完婚就是。我要是有这么个格格,也舍不得她嫁人呢!”
没人应和他的笑声,娜仁更是忿恨地看着他。
科尔沁虽历代显贵,于军事上却很薄弱,向来是仰仗朝廷的天威才得以位居内札萨克诸部之首。思克礼王爷看了看皇上,又看了看娜仁,思忖着,沉声笑道:“多承王爷的厚爱。只不过小女顽劣,我平时对她又疏于管教,若是让她就这么嫁出去,只怕要惹王爷笑话。况且老母久病多年,只得这么一个孙女留在身边,我本想着让她再侍奉祖母两年,也好好地学学德言容工,再考虑婚事不迟。”
策旺阿拉布坦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令人费解的神色,他低声笑道:“思克礼王爷过谦了,谁不知道娜仁格格是科尔沁上最鲜艳花朵,不趁她最鲜艳的时候定下一门好亲事,难道要等到花瓣凋谢的时候吗?王爷放心,小侄对格格一见倾心,若是有幸结为婚配,我可以担保他一定会善待格格的。王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?”
思克礼王爷眉梢抖了抖,没想到策旺阿拉布坦对这门亲事是如此的急于求成。
王爷思量的时候,我坐不住了,这个策旺阿拉布坦难道没听出来思克礼王爷再三的婉拒吗?怎么还步步紧逼?这个局面该怎么解决?
八阿哥胤禩突然在这个时候打翻了茶碗,长袍前襟上沾了好大一块茶渍,宫女们七手八脚给他擦拭的时候,我看到胤禩冲我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,做了个眼色。
什么意思?我?怎么做?
管不了那许多了,左不过挨皇上一顿训斥罢了,还能有什么大不了?
我把心一横,跳将起来,双手拦在娜仁的前面,厉喝一声:“不行!”
围坐着的人们被我这一声大喊唬了一跳,宜妃娘娘连忙低声叱道:“曼萦,不得无礼!”
我哀求地看看娘娘,又看看皇上,毕竟心里有点虚。皇上深深看我一眼,宜妃娘娘刚想说什么,我分明看到皇上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拉住了宜妃娘娘的手,阻止了她,这个动作只有站在皇上和宜妃身边的我和李德全看到了。我的心里登时明镜似的,有了皇上给我撑腰还怕什么?
嘿嘿,我暗自狞笑,恶向胆边生,苍蝇叔侄俩,看今天本格格是如何让你们的诡计不能得逞的。
装出一副可怜样,唉,怪不得程咬金只有三板斧却可以打遍天下,我舒穆禄•曼萦也只凭这三下子吃遍天下。我和程咬金惺惺相惜呢。
“娘娘,求您不要把娜仁姐姐配给策旺阿拉布坦王爷的侄子,求求您了!”
宜妃娘娘没想到我把皮球踢给了她,愣了愣,勉强笑道:“曼萦,说什么傻话,这是大事,你别在这儿给皇上和王爷添乱。”
什么添乱?我是在给你的儿子保护心上人呢!只是这话说不出口。
“哦,为什么不能配给他呢?曼萦,你有什么理由说出来听听?”皇上不冷不热地笑笑,问我。
我冲皇上谄媚一笑:“皇上,娜仁姐姐早有心上人了,您若是给她这么随便一指婚,那可就拆散了一对有情人了!”
一言既出,四座皆惊。就连思克礼王爷和娜仁姐姐都是惊呼一声。娜仁更是抬起一张小脸儿,紧张地看着我,猛摇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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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10-25 04:46:32 | 显示全部楼层
她的意思自然是说自己没什么心上人。可我要的就是她这个动作,顺势搂着她,伤心地说:“姐姐,你别怕,你不敢说,我代你说,这也没有什么难为情的,皇上最是通情达理的了!对不对,皇上?”
“曼萦……”
我急忙捂住娜仁的嘴,接着说:“娜仁姐姐,你们蒙古女子不是最豪爽开朗的吗?有了心上人就要说出来,免得将来错过好姻缘,遗憾终身。”
已经没话说的时候,皇上适时接过了话茬:“策旺阿拉布坦,思克礼,虽说儿女的婚姻大事应该由长辈作主,可是曼萦说的也有道理,毕竟是一辈子的事,听听孩子们的心里话也好,若是咱们真的蒙在鼓里,不顾孩子们的意愿,就算真的指了婚,想必也难圆满。娜仁,你有什和话不妨说出来,让朕和你阿玛参度参度。”
娜仁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,听皇上的口气是帮着思克礼王爷说话的,可是这个“心上人”该怎么现掰呢?我偷眼看看胤禟,他算定了我会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,正厉色瞪着我。放心,九哥哥,我要把你说出来,岂不是让你和那个萨日朗结怨?我早想好了心上人的人选了。
于是我又跳出来,带着三分哭腔道:“皇上,这话娜仁姐姐自然不好说的,还是我来代她说吧。她的心上人,就是我的确奈哥哥!”
说完,轻轻朝娜仁眨眨眼。我还没有对她提起过确奈哥哥,果然,她先是不解,在看到我的眼神后低下了头,什么也没问。
思克礼王爷也没听过这号人物,他只是探寻地看了看我,什么也没有问。
策旺阿拉布坦自然没这么好打发,他哦了一声,问道:“不知这位确奈哥哥是何方神圣?恕在下孤漏寡闻,请问他是哪一家的贝勒?贝子?”
怎么?贝勒贝子很了不起嘛?看不起人吗?
我冷哼一声:“确奈哥哥,他可是苗疆的大头领,论起来,只怕与王爷您也是一样的品级吧!”
所有的人都没想到我这一杠子竟然插到了苗疆,场中静静地没人说什么。见过确奈哥哥的人也都讷闷地看着我,等着听我的下文。策旺阿拉布坦挑高了一边的眉毛:“哦,我竟不知道思克礼王爷和苗疆也有来往,只是不知道这位确奈头领是何时来过蒙古的?”
“确奈哥哥没来过蒙古。”
“这么说就是娜仁格格去过苗疆?”
“自然也没去过。”
“既然一个没去过,另一个也没来过,那这‘心上人’三字从何说起呢?”策旺阿拉布坦笑吟吟地看着我,那场面看起来就象是一个耐心的长辈面对一个胡搅蛮缠的小丫头。
本来就是要胡搅蛮缠,才能撕掳开这个僵局。我腼着脸对策旺阿拉布坦笑笑:“怎么非要见过面才能成为心上人吗?王爷没听说过心驰神往这四个字吗?”
策旺阿拉布坦哑然失笑,摇头道:“原来曼萦格格口口声声宣称的一对心上人,竟然是没见过面的陌路人。格格真是……有趣得紧!”
只怕你心里不是真的觉得我很趣吧?
“王爷怕是没听过这两句诗‘身无彩凤双飞翼,心有灵犀一点通’吧,若是心有灵犀,纵然相隔万里又有何妨?陌路人就不能惺惺相惜吗?”我歪着头,用的是一副好学求是的语气,不想与他闹得太僵。
策旺阿拉布坦看着我的眼睛怔了一怔,也许是没想到我这个小毛丫头这么难缠吧。他似笑似哼地应了我一声,道:“格格,这两句诗是极好的,只是,若是真象你所说的那样,未免也太虚幻了些。”说着,对娜仁轻轻一笑,道:“格格,你说呢?”
娜仁求救似地看看我,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,对策旺阿拉布坦说:“什么虚幻不虚幻的我不懂。我只知道确奈哥哥是苗疆的大英雄,娜仁姐姐是草原的大美女,自古美女爱英雄,自古英雄爱美女,既然美女爱上了英雄,我自然要替英雄保护好美女,否则将来见了英雄的面,他问起我美女哪去了,叫我怎么交差呢。王爷也许觉得虚幻,可是曼萦觉得一点也不虚幻,这虚幻不虚幻恐怕王爷说的也做不得数,这只能由娜仁姐姐自己说,可是现在她还没见过确奈哥哥呀,怎么办呢,我想着再过两年,确奈哥哥一定会到京城来看我的,到时候让娜仁姐姐自己见一见确奈哥哥,若是确奈哥哥合了她的心意,那就不虚幻了,正好成就一桩美事,若是确奈哥哥不合姐姐的心意,那就虚幻了,王爷再来提亲不迟。正好我一个人在宫里住着真是孤单,还想求着皇上请了娜仁姐姐跟我一起回京住上两年呢,也省得我每天没事干,净想着虚幻的心思,干着虚幻的事,闯着虚幻的祸,搅得皇上、娘娘和各位阿哥们虚幻得睡不着觉。王爷您说呢?”
一席杂七搅八的话说完,场中已有闷笑声传出,策旺阿拉布坦皱眉看着我,不知该说些什么,半晌只是哦了一声。我打蛇随棍上,忙道:“王爷,你只哦了一声是答应曼萦呢还是不答应呢?您这个回答也太虚幻了吧,我很是搞不明白呢!”
冷眼看去,已经有人笑得捂着肚子缩到了桌子下面,只是笑声都被压抑得很好,只能听得到闷哼的声音。策旺阿拉布坦脸色不怎么好看,眼神颇凌厉地瞪着我,我可不怕他,张大眼睛回瞪过去。
“曼萦,休得无礼!”皇上叱了我一声,我撅撅嘴不作声。
宜妃娘娘恰到好处地抿着嘴笑了两声,缓缓说道:“才刚我说曼萦是匹没套笼头的野马,现在诸位都相信了吧!她如此不知轻重,冒犯了策旺阿拉布坦王爷,也怪我平日对她疏于管教,只求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,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才好。不过,今儿个早晨我与皇太后聊天的时候,听她老人家提起,要带着娜仁回宫去住住,聊解思乡之情。我想着,娜仁毕竟年纪还小,不妨就跟我们一起回京住上一段时间,既孝敬了皇太后,也帮着管教一下曼萦,省得她老是这么不成体统,让各位看着笑话。皇上,您看这么着可成?”
宜妃娘娘的意思我也能揣摩几分,娜仁是皇太后的侄孙女儿,帮着她就是卖了皇太后一个人情,再加上皇上刚才那一握,象宜妃娘娘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办?我笑眯眯地看着皇上点了点头,安抚了策旺阿拉布坦几句,太子爷和众人跟着给他戴了几顶高帽子,他终于是坐下,不提此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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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10-25 04:46:46 | 显示全部楼层
风云初定,我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,娜仁姐姐也悄悄地长出了一口气,思克礼王爷更是感激地朝我笑了笑。
正在得意的时候,皇上突然喊起我的名字,我抬头,皇上正看着我,面色不豫,眼神却是带着笑:“只是曼萦对长辈出言不逊,若不加以惩戒,只会让人说朕管教无方。曼萦,你知错吗?”
先是一愣,很快转过弯来。皇上要是不轻轻拍打我一下,只怕策旺阿拉布坦心里不服呢,再怎么说我也不是正牌子的皇格格,也好,就给皇上一个台阶下吧。于是我立马跪下,做小伏低地说道:“曼萦知罪,请皇上责罚。”
皇上转头对策旺阿拉布坦笑道:“爱卿,你说该怎么责罚于她呢?”
策旺阿拉布坦心中虽然不快,可也不会在此时表露出来,自然是表示还是由皇上决定。
一起笑眯眯的太子爷说道:“皇阿玛,儿臣倒是有个好主意,说出来请您参度。”皇上点点头,太子又跟策旺阿拉布坦客气了几句,笑着说:“依我看,不如就罚曼萦明儿早晨把在座诸位帐篷里的地全扫一遍,如何?”
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,扫地我不怕,在座诸位?望过去黑压压一片,怕不有几十顶帐篷?好你个太子爷,平时那么心疼我,怎么现在落井下石?我恨恨瞪他一眼,他却给我来了个“山人自有妙计的”微笑。
“这罚得有趣,原也该如此,曼萦,你可服不服?”皇上笑着看了看策旺阿拉布坦,又笑着看了看我。
我有点不恭不敬地给皇上磕了个头:“曼萦自然服气的,只盼明儿早晨‘在座诸位’都早点起床,好让曼萦扫完一遍也误不了早饭就行。”
笑声暴起。
虽然有点不甘心,可一想着娜仁姐姐这也算是逃过一劫,唉,扫地就扫地,量这些王公贵族们的帐篷的地下也不会有什么脏东西的,还不是略晃一晃脸就行了。
坐好,娜仁一脸感激地握紧我的手,在我耳边悄声说:“你放心,明儿我陪你一起去扫地。”

于是第二天的绝早,只见曼萦格格我和娜仁格格二人手执扫帚,早早起了床,在营地里自东向南,自南向西,自西向北,自北向东地转了一个大圈,开始完成扫地的责罚。
没有人把这个责罚当真,我们说是扫地,其实也就是进帐给各位王爷、阿哥们请了早安,然后就闪人了。有的王爷会做人,还赏了东西,转了大半圈下来,除了扫帚,我们手里倒是叮铃当琅提了一大包东西。思克礼王爷,还有太子、老八、老九、老十、十三、宜妃娘娘、荣妃娘娘的帐篷自然是略过不去的。
饶是这样,等到日上三午,还剩下三个人的帐篷没去。
第一个是萨日朗,因为娜仁姐姐怕见他。
第二个是胤禛,因为我怕见他。
第三个是策旺阿拉布坦,因为我们两人都怕见他。
可毕竟皇命难违,虽然是一句笑语,我们俩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完成它。
站在萨日朗的帐篷外,看着娜仁明显的抗拒,我义不容辞地把她推开,一个人昂首阔步地掀开帐帘,跨了进去。
萨日朗正坐在帐篷的正中间,面无表情地看着我,我强压下心头的厌恶,对他淡淡施了一礼。目光触及地面,一声尖叫险从我的口中喊出。
不大的帐篷里,遍地是垃圾。骨头、瓜果皮、纸屑、破烂的衣服、枯草、甚至还有两只破烂靴子站立在垃圾场中间,傲气十足地与我对视。
#@#!$%^&*()~!@#%_+&^%
我知道的所有骂人的话不分汉语苗语满语地心里痛骂了一番,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。萨日朗端坐着,分明挑衅地看着我,在看到我是一个人的时候,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失望。
突然间我觉得有点同情他。心爱的人却不爱他,这感觉我也体会过的,想着那双冰冷的眼睛,想着萨日朗可以用这满地的垃圾来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,而我却只能强装笑脸,不敢对任何人吐露自己的心声。也许是我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点同情,也有一点悲凉,萨日朗不解地眨了眨眼,旋即又掩饰地板起了脸,站起来,粗声粗气地指着地下,对我说了句“扫干净才能走,这是皇上的吩咐”,便迫不及待地走出帐外。
抡起扫帚,恨意又起,好你个萨日朗,这么整我!此仇不报非曼萦!
我挥了挥拳头,又认命地低头扫起地来。估摸着是看见萨日朗走远了,娜仁也掀帘进来,看见满地狼籍,毫不掩饰的厌恶写满她的脸:“我就知道他是这种人!”
扫啊扫,扫啊扫,地下堆了高高的一堆,我站直腰喘气的功夫,眉头一皱,想起一计。拉过娜仁,贴在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几句,她挑眉点点头。我们两人扯过萨日朗榻上的锦被铺在地上,捏着鼻子把垃圾全堆在了锦被上,扎成一个大包袱,用扫帚把儿挑着,抬出了帐篷。
跟在身后的青青和娜仁的小侍女桃乐久等我们不出来,早进帐看过究竟,正在齐声痛骂萨日朗。看我们抬着个这么大的包袱,忙上来接,我一抬手阻止了她们。
哼,算计我?别看我年龄小,可不是吃素长大的。想当年在清军大营里,有谁听说舒穆禄•曼萦吃过亏?我可不讲究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鬼话。
包袱并不重,我们扫地也并不累,可是我和娜仁姐姐很有默契地摆出不堪重负的样子,而且她比我高出一个头也不止,略弯着腰就我的势,我则勉力抬高手臂,想保持平衡,在外人眼里看着,我们两人还真是一副狼狈相。青青和桃乐果真机伶,跟在我们身边哭丧着脸,三五不时用袖子抺抺脸,象是抺泪似的。
果然走不了多久,就有保驾护航的人来了。
是胤禟和胤礻我。
胤禟的怒气全在眼睛里,胤礻我离得老远就没什么风度地怒喝起来:“好小子,欺负爷的人,看爷整死他!”
原本与胤祧我并驾齐驱的胤禟,脚下明显地一滞,侧头看了看风风火火的胤礻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我身边,抢过我手中的扫帚把儿,一扬手,连扫帚带包袱扔出去老远,砸落在地上,包袱散开,垃圾飞的一地。
我心安理得地由着胤礻我捧起我的双手怒气冲冲地检视,对站在一边发愣的胤禟眨了眨眼,又朝娜仁歪歪头,示意他上前去表示表示,胤禟脸色由青转红,紧咬着牙关死瞪我一眼,转身就跑走了。
“怎么……”想出声喊住他,又偷偷看了娜仁一眼,笨九哥,不怕美人伤心吗?
娜仁对我摇头轻笑,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,反倒象是在看我的好戏一般。我对她抱歉地一笑,怎么办,谁叫我的九哥哥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呢?
胤礻我抓着我的双手怒骂萨日朗,我也解气地跟着小声附和几句。只是在眼角瞄到明黄色带领的一队人马慢慢走近的时候,才住了口,乖巧地、可怜兮兮地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,同时扯了一下胤礻我,给了他一个暗示。胤礻我难得机灵,虽然还在高声喊叫,用词却文明得多了。
皇上兴致颇高地走在前头,太子、胤禛、胤禩和思克礼王爷等几个蒙古王公跟在后面,只不见策旺阿拉布坦。看皇上的衣着,是从马场才回来的,他和身边众人边走边笑谈,直到看见了我们,也看见了一地的垃圾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皇上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,眼睛扫过扫帚、垃圾和被胤礻我紧握着的我的手。
“皇阿玛,”胤礻我高声叫道:“您昨儿晚上不是叫曼萦给各位大人扫地来着吗,这可倒好,单是萨日朗贝勒的帐中便扫出这么一大包垃圾来,曼萦和娜仁格格力怯,抬不动,走到这儿扭了手,垃圾也洒了。您看曼萦的手。”说着把我的手抬起来。
手是通红的,不过大部分的原因是刚才他的紧握而不是什么扭了手。
我精准的一声呻吟配合着胤礻我抬我双手的动作轻声哼出。皇上脸上果然浮现关切的神情,沉声对着胤礻我说:“你还杵在这儿,还不带曼萦去找个太医看看!”
胤礻我当即拉着我跑开了,远远地只听得太子轻笑地说了一句:“竟是拿一个小丫头撒气,呵呵呵……”
心中一喜,太子哥哥果然还是向着我的。
   
还没等天今天晚膳的时候,我的帐篷里就堆满了各种治疗扭伤的药,心满意足地歪在榻上,没来由的一阵欣喜。
原本心中惴惴,毕竟我在宴会上胡唚乱啖,早上又分明驳了策旺阿拉布坦的面子,不知皇上会不会真的恼我。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,李德全谙答亲自来传了皇上的口谕,将我的品级从固山格格升为和硕格格,待回京再颁恩旨。除此之外皇上什么也没说,可在这个时候没说也就是说了,善于见风使舵的一众人等怎么会揣不出这其中的滋味呢?一时之间我的帐前车马驎驎,我收礼收到手软,笑脸笑到抽筋。
胤礻我和胤祥和我一起分享着喜悦,当然还有亲爱的娜仁姐姐。他们三人看着我小土包子似地在礼物堆里跳来跳去,不时发出一声惊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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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10-25 04:47:03 | 显示全部楼层
“这个好,我要留给额娘!”
“哇,好漂亮的一把刀,也叔叔肯定会喜欢的!”
“这是什么?天哪,这上面好多亮晶晶的宝石呢!我要是送给青青,她一定高兴死!”
“十哥哥,快来看,这个你喜不喜欢?上次我打碎你一块玉佩,这个正好赔给你!”
“还有,还有,这匹玉马真可爱,放在九哥哥的书桌上一定很好看!”
“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字?什么呀,汉字我都认不全了,这弯弯曲曲的蒙古字叫我怎么认得呢!嘻嘻,不如拿去送给保绶哥哥,反正他喜欢读书。”
“只有娜仁姐姐这么漂亮的女孩才能用这么漂亮的发簪呢,姐姐,快来试试!”
“嘿嘿,十三哥哥,我总算找到送给你的东西了,快看,咦,这个马鞭怎么这么重,啊?原来是黄金的。正好给你用,我可使不动。嘿嘿,而且我也没地儿使。”
“太子哥哥待我那么好,我可得送他点好的。就这个吧,怎么样?他肯定会喜欢的。”
“送点什么给八哥哥呢?什么啊,就送他这把扇子啊?这可不行,十三哥哥,你们都有好的了,偏偏让我给他这么薄的礼,我可拿不出手。啊?喔!原来这扇子很值钱的么?那还差不多,就送他这个吧。”
……
……
三蹦两跳地很快就给礼物们安排好了去处,一直坐在榻上看着我笑的胤祥忽然出声:“曼萦你把四哥给漏了,还没准备给他的礼呢!”

怎么没准备?第一眼看到它我就想好了,只有胤禛才配用这么漂亮的扳指。
通体晶莹的翡翠,绿得刺目,只是拦腰处有一圈细细的红线,偏又是血也似红。绿色上点缀着红色,煞是好看,和额娘留给我的那只玉瓶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忖度着这扳指戴在他手上会是什么样子,不由得又想起当年,他温润的大手中捧着那只玉瓶递向我的时候,眼中晨星一般的光彩。
是什么原因让那光彩陨落的呢?
趁着回头的功夫,我竟然幽幽地叹了口气。

七、
娜仁姐姐跟着圣驾一同回了京城,再挤在德妃娘娘的长春宫里未免太过狭窄,况且现在我顶着和硕格格的头衔儿,拥有自己独立的一处住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。
这种事皇上自然是由着我挑的,我和娜仁姐姐商量了一晚上,挑中了绛雪轩。一来离着御花园近,二来和阿哥们居住的北五所也挨着,方便串门儿。德妃娘娘见青青和娜仁姐姐带来的桃乐都是不经事的小丫头,特地把鉴兰拨到了绛雪轩当差。
搬家的时候才意识到,我的东西比想象中还要多,收拾好的包袱乌泱乌泱地摆了一院子,也亏得有了鉴兰,才把一切料理妥当。我假模假式地叉腰站在絳雪轩里指挥着太监和苏拉们,在意识到我这是越帮越忙之后,不敢面对鉴兰瞪大的眼睛,拉着娜仁灰溜溜地跨出了院门。
迎面碰上胤礻我带着小跟班兴冲冲地朝我走来:“收拾好了?”
“鉴兰带着人在收拾呢,我和姐姐出来溜溜。”
“皇阿玛还是疼你,刚封了和硕格格就单住了,宫里象你一样的格格还很少有这么好的待遇呢!”胤礻我亲昵地对着我说:“这下可好了,以后再来找你,就方便多着呢!”
“九哥哥呢,怎么没跟你在一起?”说来也怪,自从我被封为和硕格格的那天起,胤禟就很少在我的跟前露面了,有几次遇上,他也全无了以往的热络,变得冷淡了许多,竟好象有点避着我的意思。偏生胤礻我是个粗心大意的我,旁敲侧击地问了他几次,他也摸不着头脑。我估摸着,也许是因为娜仁姐姐在身边的原因,九哥哥不好意思呢。
“嗨,谁知道他呢,出了书房就没影儿了,昨儿个晚上就说好了要一起到绛雪轩来看看你的,八成他给忘了。回头碰见他,看我怎么说他。”胤礻我一激动嗓门就高了起来。
“算了算了,也许九哥哥是有什么要紧事呢。”我笑着答道:“十哥哥,你看今天我也搬了家了,我和娜仁姐姐商量着,也该请你们吃顿饭,庆贺一下乔迁之喜。只是不知道十哥哥肯不肯赏光呢!”
胤礻我连忙点头:“曼萦妹妹请客,我怎么会不来呢。别人你还请的谁?”
我掰着指头数着:“你,九哥哥,十三哥哥,十四,六公主,八公主,九公主,还有我和娜仁姐姐,正好九个人,一桌儿。”
“好啊!就我们几个,更自在些。只是不知妹妹有什么好的请我们吃。”
我冲他做了个鬼脸:“就知道吃,只怕今儿个晚上只有臭干招待你吧!”说着我们一起笑了。
我可是为了这顿饭好好地费了一番心思呢。只是现在当然要卖一个关子,所以我神秘地朝他点点头:“好吃的可多了,绝对是你以前都没吃过的。你就擎好儿吧!”
胤礻我又是期待又是怀疑地看着我:“是吗?那……我晚上来之前还要不要先吃点儿垫垫?”
我用力一掌拍去,胤礻我笑叫着跳脚逃开。

晚膳还是在德妃娘娘处用的。
自然不能告诉皇上和娘娘我们有此一聚,所以装模作样地动了动筷子,没吃几口饭就借口累了,拉着娜仁回了绛雪轩。
食材是一早便备好了的,趁着丫头们去请几位贵客的空儿,我和娜仁姐姐挽起袖子钻进了绛雪轩的小厨房。
三位公主是一筏儿到的。我亲自到绛雪轩的院门口去迎接,她们三个看到我挽袖扎腰的样子,齐齐抿着嘴笑。把她们让到了正堂里,我又加紧地去准备我的菜去了。
九、十、十三、十四不多会儿也都到了,几个人坐在一起,笑着猜测我会给他们准备什么狗不识的东西吃。
哼,小看我吧,呆会儿让你们大吃一惊!
在几个得力助手的帮助下,我的待客宴很快就准备妥当,洗了手,换了衣服,我和娜仁姐姐笑吟吟地请诸位入了席。
宴席设在绛雪轩正中的抱厦里。席间点了很多灯烛,通亮的。我们也没讲究什么座次,胡乱坐了开来。
桌上什么也没有,只有九只晶莹的玉杯,盛满了酒。
胤祧我诧异地看着,笑问:“曼萦妹妹,你准备了这么半天,就是这九杯酒啊?”
“你懂什么?在苗疆,客人一进门,就要饮一杯进门酒,我知道几位姐妹酒量不行,就免了。现在这是入席要喝的一杯酒,名叫转转酒。”
“有趣的名字,”八公主拈起杯,笑道:“喝了多少遭儿酒了,这种喝法还是头回听说。”众人碰了杯,一起饮下。我对着站在门口的青青做了个手势,她点点头,不一会儿,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,盘上一只白色的青瓷钵,一股浓郁的香味老远就飘了过来。
“这是什么?闻着味儿不错!”十四伸长了脖子探头望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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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10-25 04:48:53 | 显示全部楼层
“咚咚咚!”
院门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。因为要请客,我早早儿地就吩咐鉴兰关了院门,这会儿会有什么人来找我呢?
鉴兰看了看我,小心谨慎地走到门边,隔着门问道:“是谁啊?”
没人应声儿。她又问了一遍。还是没人答腔。
我站在抱厦内,低声对鉴兰说:“甭管他的,开门再说。”
鉴兰点点头,嘱咐着丫头开了门。门响处,赫然竟站立着穿着日常袍服的皇上,在他的身后,跟着始终笑眯眯的太子爷和我最不想见到的人――胤禛。
当下院里所有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,我们几个赶紧地从屋里出来,跪在了台阶下,各自请了安,惴惴不安地站了起来。
这皇上的消息来得也太快了点吧?才刚喝了一杯酒,他老人家就杀到了,我们几个公主格格倒还罢了,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责罚几位阿哥。
请皇上进屋坐定,偷眼看看太子,他不只笑着对我点点头,又不置可否地把头转向了一边桌上放着的那钵酸汤鱼:“皇阿玛,您看,曼萦妹妹这么偏心,乔迁之喜竟把我们都忘了,自个儿在这儿吃体已饭呢。”
“喔,是吗?曼萦?”皇上笑着对我说。
“哪儿敢把您给忘了啊,皇上!”我赶紧着撒起娇来:“只不过皇上和太子哥哥还有四哥哥日理万机,曼萦哪儿敢为了这么点子小事惊动你们哪?就是九哥哥十哥哥和十三十四两位阿哥,我也怕耽误他们念书,想了好久才敢去请的呢!”
“既是这样,咱们不请自来,可不要扰了你们的雅兴才好啊!”皇上拍了拍我的手。
“皇上这说的是什么呢,您能来是曼萦的福分,更是绛雪轩的福分!打今天起,这绛雪轩一定会风生水起,财源滚滚。皇上,若是不嫌弃,就请赏脸尝尝曼萦的手艺吧。”
原本活泛的气氛因为这三个不速之客的到来,变得拘谨了许多。皇上自然坐了上座,太子和胤禛分坐他的两边,九、十、十三、十四坐在下首,三位公主已经恢复了眼观鼻,鼻观口,口观心的标准姿势端坐在一边。
青青侍候着,将酸汤鱼分盛在小碗里,端给诸人。我看着他们皱着眉头喝下一小口,很快的,惊喜的神色出现在他们的脸上。
“这是你做的吗?”胤礻我的脸上满是不置信。
我白了他一眼,得意洋洋地对皇上说:“皇上,这是苗族的开胃汤,名叫酸汤鱼,有一首苗歌是这么唱的‘最白最白的,要数冬天雪。最甜最甜的,要数精甘蔗。最香最美的,要数酸汤鱼’。作料都和我在苗疆时一样的,只是这鱼的杀法我学的不地道。地道的制法是用刀从里鳃与鱼身连接处割一刀,约断半边,两手分开刀口处,手指再伸进鱼腹取出内脏,这样杀出来的鱼立刻放入滚开的酸汤内,入锅时还会蹦跳几下。今儿我怕鱼腥,杀好后用水洗了几遍,腥味是去了,只怕鲜味不足。!”
八公主又抿唇饮了一口,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口中,点点头:“果真一点腥味儿都没有。这么着也够鲜的了。看不出,曼萦的手艺还真不错。”
“这只是开场白,好戏还在后头呢!”
手一扬,桃乐手捧一只荷叶玉盘走了进来,烤成金黄色的十几条小鱼漂亮地摆放在盘中,围着一圈碧绿的芫荽,煞是好看。
“这是什么?”太子问道。
“这个啊,是苗疆的烤鱼。鱼腹中有酱料,鱼身外面裹着的是香茅草,皇上,您尝尝,连鱼骨头都是酥的,一点儿渣子不用吐的。”
“好,对我的胃口!”胤礻我嘻嘻笑着,一连夹了两条放入口中大嚼,边吃边点头:“我就喜欢这么利索的菜,吃起来省事儿!”众人一起笑,纷纷伸箸品尝。
正说笑着,又有两名宫女端上两只餐盘,盘上分盛了十几只荷花样儿的小茶碗,碗盖做成莲蓬的形状,可爱得紧。茶碗分放在各人面前,一揭开就闻到甘甜的香味,只是颜色不太好看,混沌沌的。环视了一下四周投向我的怀疑眼神,我笑着说:“这个叫油茶,就是这么个样儿,不好看,却好喝,刚吃了酸汤鱼又吃了烤鱼,喝口油茶爽爽口最舒服不过的。这是用红茶叶炒黄了煮出的水,拌上糯米花、油炸花生、油炸黄豆和小汤圆等各色配料冲出来的,正经的油茶里还有猪肝、猪小肠,只不过我觉得加了这些未免太过荤腥,不如这样素净点儿好。”
皇上点点头,举杯浅尝,点点头,喝了一大口,看样子,这油茶还挺对他的胃口的。
又是几样蔬菜上了桌,我一一给众人介绍。
“这是野汉菜、这是马蹄菜,这个名字很好玩,叫牛舌头菜、这个叫鸡窝菜,都是御花园里现采的野菜,快尝尝,最有野趣儿的了。”
吃吃菜,喝喝酒,皇上的心情好象还不错,察颜观色的几个阿哥和公主脸上也露出点儿活意。
我亲自到小厨房里端上了最后一道。
竹编的扁箩里铺满了绿色的箬叶,箬叶上盛了或红或绿或黄或紫或黑或白的各色饭团,花团锦簇,晶莹透亮。
“这是什么,真是好看!”众人眼前一亮。
我把扁箩放在桌上,招呼着他们:“这是我们苗家的特色食物,名字叫做姐妹饭。”
“这名字有趣得紧!有什么说道没有?”一向不爱说话的六公主,好奇地问道。
“有啊,在苗疆,每年的三月十五到三月十七,连续的三天,叫做姐妹节,是所有的女孩子最喜欢的一个节日。在姐妹节上,最大的特色就是要吃姐妹饭。”
“姐妹节?”几位公主都是一脸神往,“还有这种节日?那,这个节都是怎么过的?”
“那可热闹呢。我跟着确奈哥哥和水当姐姐去参加过一次姐妹节。都是青年男女,大家在一起唱歌跳舞,还有斗牛、赛马、对歌、竞技、吹芦笙、敲木鼓,一连三天,天天都是这么欢乐。最后分别的时候,女孩子们用自己精心绣成的手帕,包上姐妹饭,送给喜爱的人。收到姐妹饭的小伙子,若是对姑娘有意,就过几天,寻到姑娘住的寨子里,以还帕子为名送一些精心挑选的礼物,一来二去,成就了不少姻缘呢!”
皇上点点头:“边疆风情,确实新奇。”
“还有新奇的呢,姑娘送姐妹饭的送法,可也有讲究的呢!若是姐妹饭上放着一对儿红筷子,就表示姑娘喜欢上这个小伙子了,若是只有一根儿红筷子,就是说本姑娘对你没兴趣,别再单相思了,若是放上辣椒和葱蒜,就是说本姑娘讨厌你,快离了我远远儿的吧,若是放上树叶和松针,就是告诉小伙子,你目前的表现还可以,不过还要对姑娘更好一点,我才会喜欢上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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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10-25 04:53:25 | 显示全部楼层
太子一声哧笑:“这苗疆的姑娘还真是热情大胆,闻所未闻。”
几位公主听着,脸上虽带着笑,却极有默契地一起低下了头。我一惊,想起她们三人的婚事早已定好,除了九公主指婚给孙承运,还能留在京城,六公主指婚漠北喀尔喀蒙古赛因诺颜部超勇亲王策凌,八公主指婚是翁牛特多罗杜稜郡臧津,这一两年内就要远嫁的,又想着这次巡狩时见过的那两位憔悴的公主,心中顿时酸楚起来。几位公主肯定也是想起了自己不可测的命运,为自己,也为姐妹哀叹。
她们的样儿落在席间众人的眼中,刚才还热闹的欢笑一下子没了影儿。只有后知后觉的胤礻我还在大吃大嚼大说。太子凑趣儿道:“往常这老九和老十都是一对儿的,怎么今儿个只有老十一个人在这儿唱独角戏,老九却一言不发的。”
我心中又是一凛,偷眼看胤禟,他低着眼睑,只嘴角儿轻笑着,和太子支吾了两句。只是再不见以往的神采飞扬,看去竟有几分阴沉。
其实,席间一言不发的又何止是他一人儿呢?我鼓了半天的勇气,也没敢抬眼去正视一下胤禛,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瞄一瞄他,似乎是带着笑靠在椅背上听着,带着种抽身事外的疏离。
有了皇上和太子坐镇,我们原本打算好好热闹一番的计划泡汤,三位公主不多会儿就辞别,跟着嬷嬷和宫女回去了。
皇上和太子略坐了一坐也走了,几位阿哥跟着皇上一齐出了绛雪轩。九阿哥几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,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,又是疑惑又是伤心。胤礻我也愣怔了一下子,摸了摸额头:“九哥这是怎么了,回头要好好问问他。”

沐浴过后,我和娜仁姐姐窗前的一张美人榻上,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空。我的头枕在娜仁姐姐的肩上,呼出的气息吹动了她乌黑的头发,茉莉油的香味弥散在我们之间。我半侧着头看了看她,花瓣一样美丽的嘴唇噙着一缕笑容,眼波流转,映着星光与月光。
“在想什么呢,姐姐?”我低声地问她。
娜仁摇摇头,笑意加深。我侧起身,推了推她:“好姐姐,什么事这么可笑,就不能告诉我吗?”
娜仁转向我,探究地看了几眼,笑出声儿来:“我在笑你呀,傻妹妹!”
“我?”我诧异:“我有什么可笑的?”
娜仁又是颇有深意的几眼,看得我有点儿发毛,忙翻身坐起,拉着她的手,着急地问:“你倒是说呀!”
她神秘兮兮地冲我眨了眨眼,说道:“我在笑你和九阿哥呀?”
我一愣:“我和九哥哥?有什么可笑的?“
她鼻子里哼了一声,笑说:“可笑多着呢!”
我瞪了她半晌,突然醒悟过来,指着她恍然大悟地说:“哦,我知道了。看来不是我和九哥哥可笑,而是某人和九哥哥可笑吧?”
娜仁怜惜地对我摇摇头,摸了摸我的脸颊:“傻子,你真的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吗?”
什么看不出来?任我再怎么追问,娜仁只是一句话也不说,径自躺下,闭上了眼。我哄了她一阵子,也没了趣味,躺在她身边。过了好一会儿,在我以为娜仁已经睡着了的时候,耳边听得她一声轻轻的叹息。

康熙三十八年七月,跟着皇上结束了第三次南巡的我终于回到了皇宫。说心里话,出去玩是甚合我意的,可是象这样一去四五个月,舟车劳顿,即使是我这样每时每刻有人服侍的人,都觉得累,更遑论跟着的宫女太监,个个面目憔悴。
开开心心地在绛雪轩里休整了几天,我才算是缓过劲儿来。
今年是个好年头。
为什么这么说?因为今年是闰七月,有两个七月七,也就是说,我可以过两次生日。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好运。
胤礻我这次没有随驾南巡,这几天只要一有空儿,就钻进绛雪轩里,把他这几个月搜集到的新奇古怪玩艺儿拿来逗我玩儿,胤禟也没有随驾,我在回宫之后却只见过他两三面儿,问胤礻我,他倒是难得地给我来了个大红脸,抓耳搔腮地支吾了半天,愣是没答我的腔。
眼见着第一个七月七热热闹闹地过去了,皇上照例是着了德妃娘娘给我大肆操办,收礼收到我手软。
这第二个七月七,我的心里早打了了小九九,还是照着上回绛雪轩的夜宴,再来一回。分头给几位哥哥和公主打好了招呼,说好了不许带礼物来,只一人带一盘菜,大伙在一起尝尝哪个小厨房的手艺好。这个主意甚合众意,闻者都说好。
到了日子。
绛雪轩早被收拾得干干净净,鉴兰一大早带着几个宫女到御花园里采了花供在几案上,我早备好了道具,准备到时候做几个击鼓传花似的小游戏。
这次夜宴是禀过皇上的,故而三位公主早早就带了嬷嬷宫女到了我这儿。摒退了站在一边瞪着眼给公主挑错儿的嬷嬷,我们五个女孩一头扎进了绛雪轩最东首的我的卧房。
确奈哥哥在我还没到京城的时候,就差人送来了我的生日贺礼,是一套苗族的礼服和银饰,我迫不及待地要向众位姐姐们显摆呢。
果然,就算是珠玉丛中长大的公主们,见了精美的苗家服饰也禁不住喝彩,七手八脚地帮我穿戴起来。我摇头晃脑地哼着不知其意的苗族土歌,摆了几个造型,让她们艳羡不已。
眼看着定好的时辰已经过了,几个阿哥们还不见踪影,左等右等也没信儿。我忙差了小太监去催,不象话,说得好好的怎么都迟到了?
不多会儿,小太监回来了,带回来一个噩耗,胤祥的额娘,妃张佳氏一日前逝,皇子们奉了皇上的命,都在为她守灵。
一个激灵,大热的天里,我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,心窝里一阵阵抽痛。
那个在发库山里,对着一只焚香的香炉,遥寄祝福的男孩,此刻又是如何自处?那个一向沉静内向,落落寡欢的男孩,此刻该是如何的悲伤?
顾不得身后公主们的呼喊,抓着那个小太监,就叫他带我去找胤祥。
远远地看见前面的大殿内灯火通明,门口站着众多的太监和随从。我快跑几步,跨进了殿内。
所有成年的皇子都跪在垫子上,看见了贸贸然闯进来的我,都是一愣,胤礻我忙爬起来,把我扯到一边:“你怎么来了?还……这穿的什么东西?还光着脚?”
低头一看,我还穿着苗族的衣服,叮铃当啷的银饰挂满了头颈,就连脚脖子上都串着铃铛。出门的时候情急,鞋也忘了穿。
没功夫理会他,越过他的肩头,我看向正盯着我的众位阿哥,人群中独不见胤祥。
“十三哥哥呢?他在哪儿?”我着急地问,胤礻我摇摇头,走到殿外喊来了十三的贴身小太监秦顺儿,他上来扎了个千,回说十三爷捧着个香炉往御花园方向去了。
我拔脚就往御花园跑去,把胤礻我的低喝抛在了脑后。
急切地想找到他,找到那个躲起来舔拭伤口的可怜人儿。想告诉他,除了你的额娘,还有很多人是爱着你的。想告诉他,除了你,也有别人懂你的痛楚。
没头苍蝇似地转了一大圈,跟着的小太监早被我甩得没了影儿。
跑过一丛修竹,我停住脚步,又折了回来,熟悉的香味从湖边传来,我抚着剧烈跳动的心,轻轻地绕过竹林,沿着一条碎石小道走到了湖边几块巍峨的太湖石边。
胤祥果真在这儿。
他坐在一块平整的石上,抱着膝,头埋在膝盖上,一动不动,似乎与石头溶为一体,只是衣衫在湖风的吹拂下,泫然地飘动。
呆呆了看了他好久,我才缓步走过去,轻轻把手搭在了他的背上。他背上的肌肉一紧,头微微动了动,却没有抬起来,强自酝酿了好一会儿,才鼻音很重地问了一声:“你怎么来了?”
嗓子眼象是被人一把攥住,我摇摇头,说不出一个字儿来。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。
听见我的哽咽声,胤祥抬起了头,只和我含泪的眼光打了一个照面,就狼狈地扭过头去,面对着夜风中轻轻波动的湖面,呼吸粗重而短促。
胤祥哥哥,我在心中轻轻低喊,趴在了他的背上。
即使在这个悲伤的时刻,他还是有着皇子的骄傲,他会选择一个人躲在这儿,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眼泪和无助。
所以,我不看,我把脸紧贴在他的背上,紧紧拥着他,泪水很快透过府绸的衣料,流到了他的皮肤上。
缭缭的香烟围绕着我和他,若有若地地随风飞舞,象是母亲的思念无助又坚定地守护着自己的子女。我只是哭,从无声到号啕,再复又无声,哭得累了,只有压抑不住的抽泣,涕泪揉搓在胤祥的衣服上,一整个背都湿了。
抱到他前胸的手臂上也是湿的,洒着几滴泪水,那应该是胤祥的泪吧。自始至终没有听到他一丝儿的哭声,只是身体有过一阵儿颤动,一向稳如山的肩头随着强自的压抑上下起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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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10-25 04:53:41 | 显示全部楼层
七月的夜风挟杂着莫名的寒意吹在我的身上,不禁打个寒战。
胤祥握住我仍抱在他胸前的手,他的手和我的手一样冰冷。掰开我的手,他从石上跳下来,背对着我用袖管胡乱抺了把脸,才转身面对着我。他的面色一怔,我才想起穿着的奇装异服。我的脸上此刻也是涕泪纵横,也想学他用袖子擦擦,抬起腕,看到苗衣袖口精美的绣花,实在是不忍心。抬头看看他,我咬咬唇,探手撩起他长袍下摆,弯下腰去擦了擦眼睛,顺带了擦了擦鼻子。
“你……”胤祥失笑,可笑意只在他眼上停留了一霎,他的神色又黯然了下来。
抬着看着他红肿的眼睛与紧抿的薄唇,我踮起脚尖,伸手拨了拨他额际散乱的头发,又指了指天空:“十三哥哥,别担心,我阿玛和额娘已经去了好几年了,是那儿的熟人了,一定会招待好娘娘的,”泪意又在我眼中凝聚,可是我咬着唇硬是微笑了出来:“唉,只是他们三个人,可连一桌麻将也凑不成呢!”
胤祥猛然伸臂抱住我,将头埋进我的颈窝,野兽一样地放声痛哭起来,那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鸣。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二次见到男人如此肆意与狂放地哭泣,那是幕天席地的悲伤。
我能做的,只是畅开我小小的怀抱,把我全部的怜惜与关怀,倾注在他的身上。
我的手轻轻在他前上拍着,尽管他的双臂是那么地有力,紧紧锢着我,尽管有些疼痛有些窒息,我还是勉力地轻轻晃动着身体。我见过母亲抱孩子的样子,似乎都是在轻轻地拍打,轻轻地晃动,或许有些可笑,或许有些幼稚,可是我只是想给胤祥一点母亲的感觉。
月华星光中,只有我满身环佩的叮当声,陪伴着胤祥似乎永无止境的哭泣。

哭着,抱着,不知过了多久,胤祥放开了我,低着头走到湖边,撩起水洗了把脸。背着他,我轻轻转动一下脖子,满头的银饰实在是太重了。
再转过头来的胤祥,除了眼睛还红肿之外,已经恢复了沉静的样子,他走过来拉着我的手,沉声道:“回吧,看你,还光着脚!”
我也低头看看脚,脚踝上串串银铃,随着我身体摆清脆地鸣响,突地心中一动,对着胤祥轻轻一笑,说:“十三哥哥,你知道吗?在苗疆,有人去世的时候,活着的亲人们会整夜整夜地唱歌,唱出心中想说而未说的话,唱出对远去的人的祝福。十三哥哥,我唱歌给娘娘听,你说好吗?”
十三定定看着我,温柔地点了点头。
我左右逡巡,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,抬头看着湖边高高的假山,顶上有圆桌大小一块平整的地方,便手攀着假山向上爬去。十三一把拉住我:“看摔着!”
推开他的手,我对他笑笑,这么一块石头也能摔着我?三步并做两步地就上到了假山的顶上。
星星好象低得一抬手便可以摘到,闭上眼,仰起头,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,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,迎向那吹来的风。
什么苦
黄连苦
黄连不若娘心苦
天人永隔难再见
娘想儿来泪如注
什么凉
冰块凉
冰块不若儿心凉
自幼失怙又失恃
儿想娘来泪汪汪
什么深
海水深
海水不若母爱深
反哺欲养亲不在
茕茕孤影愁煞人
什么长
青山长
青山不若思念长
夜夜独坐屋檐下
魂牵梦萦到天亮
清越的苗语唱出了凄美的歌,站在石上,轻轻地跳动,灵动的手腕翻出灿烂的花,柔柔地旋转,曼妙的身姿舞出妩媚的影。我一遍又一遍地唱着,缓慢但坚定地舞着,直到光洁的脚心在粗糙的太湖石上磨破了,剧烈的疼痛让我不得不停了下来,低头一看,石面上已布满鲜红的脚印,心中一紧,坐倒在了石上。
两条人影迅速地攀上了假山,十三蹲在我身前,握着我的脚,恼怒又爱怜摇头,厉叱一声:“你这个傻子!”
身后还有一双手臂,不用回头,我也能觉察出来,是他。
长长出了一口气,他,毕竟还是关心我的。

十三回去守灵,胤禛抱着我回了绛雪轩。
躺在他的怀里,我只恨当初为什么要挑绛雪轩来住,离御花园那么近,走不了多久便到了。
几位公主都还在,一见我的脚,齐齐惊呼,七喉咙八嗓子地传太医。胤禛直把我抱到了床上,才坐在床边,看着青青用清水擦洗我的脚底。
刚才跳着的时候不觉,现在用水一激,钻心地痛,我咬着唇抓紧床单,才没有喊出声儿来。手上一热,抬目看去,胤禛紧皱着眉看着青青的动作,一双大手却是不自禁地握住了我的。心中一喜,我反手儿握着他,可他丝毫不觉,只是关注地看着,眉头越皱越紧。
太医很快到了,我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的手,看着他退开了几步,脸上重又摆出一副漠然的神色,沉声嘱咐了太医几句,半侧着身子站到了烛光的影子里。

只不过是磨破了皮,太医却将我的脚包成了两个大粽子。
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的杰作,情不自禁地来了一句:“这下可没法儿见人了!”一边的娜仁红着眼睛嗔道:“还有你这样儿的,都伤成这样了,还……”
我嘻嘻一笑,做个鬼脸儿:“这样不也挺好,不用每天去给皇上和娘娘请安了,省多少事儿?”娜仁伸的轻打我一下,终是笑了出来。
胤禛走了有一会儿了,三位公主也告辞了。他们走了没多久,都各各遣人给我送了伤药和补品。第二天一大早,皇上只带着李德全和两名侍卫,匆匆地赶到绛雪轩的时候,我还没有起床。其实也起不了床的,太医嘱咐过要卧床,不能走动。
皇上穿着朝服,看来是在早朝前弯到绛雪轩来看我,看着皇上抠偻的眼睛和一脸疲态,我禁不住心中酸楚,呐呐地唤了一声:“皇上。”便说不出话来了。
皇上拍拍我的手,亲切地问:“昨儿个晚上睡得可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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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10-25 04:56:24 | 显示全部楼层
我点点头,扯开一个笑脸,说道:“好得不得了。只是十三哥哥太过伤心了,又守了一夜的灵,怕是禁受不住呢!”
皇上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声:“也这个性子……”
我挑眉嗯了一声,皇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,唤过青青问了几声,又吩咐取过了太医的方子仔细看了看,这才站起身来,对我说:“好好歇着,这总算是能在屋里好好呆几天了。朕回头再来看你。”说着自去上朝。青青直待皇上走远,才长出了一口气,坐到我身边,嗔怪地说:“偏偏格格是三天有灾五天有恙的,我们这些下人都跟着格格落埋怨。看回头王爷又得训斥我了!”
我撒娇地把头耽在她肩头,拉着她长长的发辫,笑着说:“好青青,我都这样儿了,你还舍得说我?”
她一把把我的手拍落:“不舍得也要说,没得让人操心。”
说归说,青青还是体贴地取来靠枕让我靠着,侍候着洗漱一番,取来早膳。正吃着,几位娘娘和阿哥们的慰问礼都送到了,收下了礼,忙忙地谴着青青到各位娘娘处代我磕头谢恩。待得青青走了一圈回来,我忙拉着她问,原来十三从昨夜回去后,到现在还跪在灵前……
狠狠拍了一下床,他这个人,昨天还说傻,可不知道是谁傻。
转念一想,心中恻然,默默地在床上坐了半天。

胤祥的额娘章佳氏娘娘谥号敏妃。
一直以为敏妃是犯了什么事儿,才被送到庵中清修的,可是她去世的消息传来之后,皇上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伤心,不仅命所有的阿哥为她守灵三日,更是亲身在她灵前坐了一夜。直到三个多月过去了,三阿哥诚郡王因为娘娘去世不足百日剃发,皇上勃然大怒,将他的爵位降为贝勒,当着众位阿哥的面将他好一顿训斥。
这些天我的日子也不好过,不为别的,只为了失去行动自由,每日里坐着,只是听身边众人颠来倒去地或是训我或是劝我。其中尤以胤礻我和也思翰叔叔为甚。两人一样的大嗓门,常常是你方唱罢我登场,还有青青和娜仁在一边敲边鼓、跑龙套。
也叔叔因为得到皇上的口谕,每天都能到绛雪轩来看我。他虽离乡多年,可骨子里仍改不了豪放的蒙古脾气。虽是每到例行一训,可训完了,总会给我带来点新鲜玩艺儿解闷,或是说上一段侍卫们的趣事,逗得绛雪轩内众人哈哈大笑。
端倪是在那一天,也思翰叔叔兴起,唱了一首蒙古长调之后,被我看出来的。
也叔叔的嗓子是少有得好,一首思乡的歌曲唱得悠长婉转。心中赞叹之余,不经意间看到了坐在窗前,凝神看着也叔叔的娜仁。
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光彩?
灼灼不可名其灿,皎皎不可语其洁,夹着三分妩,捎上七分媚,光韵流波,似颦非笑的眼,欲语还休的唇,就连耳边的明月珰,仿佛也饱含了心事。
手中握着的茶盏“咣啷”一声掉在地上,砸了个粉粉碎。清脆的声响惊醒了沉浸在歌声中的人们,娜仁抬头,对上我的视线。她的面上先是一红,继而是无可奈何的哀伤,别过头,几步走出了我的卧房。
我一起憋到晚上,所有的人都睡下了,才起身披了件衣服踅到娜仁的床前。她正斜椅在靠枕上,垂眉敛目地想着心事。看见我,不发一语,只是向里面挪了挪,给我腾了个空儿。
爬上床坐定,我才低声地问了她一声:“是真的吗?”
娜仁好看的眉梢挑起,盯着我看了半晌,虽轻但很坚决地点了点头,眸子里是从没见过的光彩。
“什么?”我的声音不禁大了起来,忙又捂着嘴,低声问:“为什么?”
她轻笑着把下巴搁在了我的膝盖上,长长的头发披拂在我的衣服上,随着她轻摇螓首缓缓地波动:“不为什么,只为他是他。”
“这是什么话?”我心中感触,可也不得不劝地夹缠:“他当然是他,还能是谁?你才见过他几天?再说,他有什么好?”
娜仁笑意更甚:“这个话儿,我问过自己不知多少次,也没想出答案。他或许没什么好,只不过每次他来,就觉得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实了。只要瞅着他,哪怕只是一片衣角儿,我也开心。他不来,我坐在花荫里等他,心儿也觉得飞到了云彩里,那么地欢喜……”
娜仁就这么说出了和我一样的心事,热气猛地冲进我的眼中,心尖儿上仿佛被针扎了一下,痛得我全身一颤。
“怎么了?”娜仁感觉到我的颤抖,忙扶着我的手臂问我。我忍着快要决堤的泪水,对她笑了一下。泪意从我的眼里蔓延到她的眼里。
“姐姐,”我轻轻唤她:“可是你和他……”娜仁的手紧握住我,阻止了我说下去。她的脸和我贴得那么近,我能看见她浓密的睫毛上沾着的泪珠儿,白皙的脸蛋儿凄绝地笑笑,张了张口,嘴唇抖动得厉害:“别说了,曼萦,我都知道,都知道……”
泪水迅速从她眼中流下。
她抱着我,压抑地哭着,哭她无助无望的爱情。
我也流着泪,可没有哭出声。
胤禛,即使是为了你的悲伤,我也不想与别人分享。


一个是最敬爱的也思翰叔叔,一个是最知心的娜仁姐姐。
我该怎么办?
绞尽了脑汁,也想不出帮助娜仁姐姐的办法,这不是拒绝萨日朗,凭着胡搅蛮缠就可以办到的事,横亘在她与也思翰之间的,是身份、地位、年龄,无论哪一样,都是天堑,是鸿沟,是无法逾越的天险。
但是有什么能敌得过少女的情思呢?
于是,娜仁姐姐迅速地消瘦憔悴下来。每每看着她那,仿佛是开到极盛时,突然枯萎的花瓣一样的脸,我既悲,又怜,又无奈。常常在深夜里,溜到她的床上,抱着她因哭泣而颤抖的身体,尽我的能力给予她抚慰。
曾经偷偷探过也叔叔的口风。
嘻皮笑脸地问了一句:“也叔叔,你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娶亲,回头我求皇上给你指门好亲事吧!”
一缕愁思象七月的微风一样,淡淡扫过他刚毅的脸颊,他自嘲地一笑:“免了吧,省得害了人家姑娘,就我这样儿的,这辈子就这么混吧!”
“你这样儿还差了?四品官衔,人长得又好看,武功也好,人品更是没话说,还会有女人不喜欢你吗?”我笑着说,瞥了一眼娜仁,她急急地一低头,眼中的期盼与急切彰显。
也叔叔只是笑着,拒绝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,任我怎么插科打诨,只是不语。直到他走时,我借口送他,再三逼问,他只是淡淡一句:“曾经沧海难为水。”
什么嘛什么嘛,欺负我听不懂吗?
其实也不是真的不懂,只是不完全懂,只懂了三分,剩下的七分,在我看到娜仁听到我的重复之后的表情时,也全懂了。
到了十一月,科尔沁达尔汗亲王思克礼上折子,请求接女儿回乡的时候,娜仁已经整整瘦了一大圈,往常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。
午后,坐在园子里背风的地方晒太阳,我们俩手拉着手。
“姐姐,你就这么走了吗?”我看着她在阳光中益加苍白的脸。
她噙着嘴角笑了一下:“也该是时候走了,在这儿住了这么久,我也想念我的草原了。”
“你就舍得跟我分开?”我故做嗔怪。
“当然舍不得!”她拉拉我的耳朵,笑道:“可是也没有在这儿长住的理儿,再说每年皇上秋狩的时候,不都能再见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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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10-25 04:56:35 | 显示全部楼层
“那……他……”我有点不知该不该问。
娜仁的眼睛黯了一黯,很快又恢复了神彩,她长长出了一口气,轻笑着说:“我知道,曼萦,我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她一点没露出伤心的样子,可我还是心中酸楚。也叔叔呵,你可知道,有个这么好的姑娘为你牵肠挂肚,为你清减忧思。
娜仁坐在树影里,淡淡地看着一步之外阳光中飞舞的灰尘。

思克礼王爷派来接娜仁的人是半个月之后到京城的。
娜仁姐姐的东西已经收拾停当,离愁别绪中的绛雪轩,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笑容。
我整日整日地跟在娜仁姐姐的身后,亦步亦趋地试图挽留她。青青与桃乐更是已经成了要好的朋友,难分难舍地结拜了姐妹。
最受不了的就是离别!
人生中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离别?为什么不能永远相亲相爱地在一起?
娜仁走的时候,我没有去送她。起了个绝早,我躲了出去。该说的话,昨夜都已经说完,该流的泪,也和娜仁抱头痛哭了出来,我的心再不能承受一分一毫的伤痛了。
没有去御花园,我贴着墙根只往草木疏落处钻,想找个没人的地方,静静地呆一会儿。我就象只受惊的兔子,只要听到一点儿动静,就跳着脚跑远。左避右侧之间,来到一个以前从没到过的地方。
一样轩敞的厅院,看来也是一处宫室,只是没有如云的宫女太监。红漆大门半开着,隐约看到草木扶疏,我侧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,似乎是没有动静。
就在这儿暂避一会儿吧。我伸手推开了院门,抬脚跨过门槛,院内的景致让我眼前一亮。说不出名字的各色鲜花在枝头绽放,咤紫嫣红,空气中淡淡的花香让我醺然欲醉,心中的离愁竟也被冲淡不少。这个不起眼的小院子竟别有洞天呢。提着裙子,我流连在花丛中,绕过一丛茂盛的蔷薇,我看见一个白衣的女子蹲在一丛黄色的小花前,好象在浇水。
她好象没有注意到突然闯入的我,所以我蹑着脚,想离开。
不小心踩断一截枯枝,“啪”的一声,打破了宁静。白衣女子放下手中的水壶,缓缓站起身来,转头向我。
抱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,我便惊呆了。
这是个绝美的女人,三十来岁的样子,一件朴素的白色裙子穿在她的身上,丝毫不逊色于九天仙女的霓裳羽衣,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珠饰,却连一片儿衣角都透着高贵与圣洁。
她站定在花丛中,嘴角似乎噙着香,衣袂似乎带着风,眉梢似乎笼着愁,眼波似乎含着笑。
恍若一记重锤从天而降,狠狠砸中了我。全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开,我哆嗦着嘴唇,伸出手迎向她,嗓子眼干涸得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“你到这里来干嘛?”一声暴怒的狂喝在耳边炸响,铁一样的大手抓住我,不带一丁点儿怜悯地把我扯翻在地,兀自沉浸在震惊中的我来不及做一点反应,便摔倒在石地上。
膝盖和手肘传来的剧痛让意识回到了我的脑海,轻唤了一声痛,抬头看向那个凶手。
是八阿哥胤禩。
一向温文尔雅的他,竟然愤怒如此,目眦尽裂地瞪着我,脸扭曲成了一种恐怖的表情。他狂暴地、居高临下地站在我的身前,双手颤抖着,又是一声怒喝:“说,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?”
“禩儿,你这是怎么了?”白衣女子急步走到我身边,蹲下来扶起我。她温暖的手轻抚着我的脸,兰馥一样的呼吸在我鼻端,我看着她的眼睛。
“额娘,我……”胤禩欲言又止。
额娘?
额娘!
我终于知道,他为什么讨厌我,为什么恨我了!
因为他的额娘,和我的额娘,几乎长得一模一样!

尽管良贵人,也就是胤禩的母亲,再三地挽留我,向我赔着不是,尽管我也想和她多待一会儿,虽然明知道不是,但我仍是十分眷恋那张和额娘一样的脸,可是八阿哥还是铁青着脸,把我横拖竖拽地拉出了良贵人的院子。
一路扭打,可他看似文弱的身体里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,我丝毫没有挣脱的可能。顾不得一路上宫女太监们的探头探脑,他把我带到当初躲避九阿哥时遇见他的那间书房前,用力把我推了进去,反手带上了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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